第4章 怒吼变娇嗔
镜中那张被脂粉精心雕琢、美艳妖异到令人窒息的脸庞，如同烙印般死死刻在吕布的视网膜上，更深深灼烧着他的灵魂。
那雪肤、朱唇、卷翘的假睫毛、蓬松的深棕卷发……还有那身缀满蕾丝与蝴蝶结的、粉白色的、如同戏服般耻辱的裙装！
“不……这不可能！
绝非吾身！
吕布的内心在疯狂咆哮，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，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地抽搐、燃烧！
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、无边羞耻和被彻底愚弄的狂怒，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熔岩，在他胸腔内疯狂积蓄、翻滚，即将冲破理智的束缚，喷薄而出！
这定是妖法！
是幻术！
是某个阴险歹毒、法力通天的妖人设下的陷阱！
将他从白门楼的死局中掳来，用如此下作、如此令人发指的手段，折辱他飞将的尊严！
“何方妖孽——？！
吕布猛地深吸一口气，那口气息仿佛要将这满屋子甜腻的香气连同那镜中倒影一同吞噬！
胸腔剧烈起伏，脖颈上青筋（虽然被细腻的皮肤覆盖，但他感觉它们在跳动）瞬间贲张！
他调动起残存的、属于无双猛将的滔天怒意，凝聚起足以喝断当阳桥、震慑百万军的磅礴气势，要将这亵渎他英魂的妖法幻象，连同这诡异的粉红牢笼，一并吼碎！
所有的愤怒、屈辱、不甘、杀意，都汇聚于喉间，如同即将离弦的、足以洞穿金石的利箭！
“何……声音冲破了紧闭的牙关，然而——那预想中如同九天雷霆炸响、震得屋宇簌簌、令百兽俯首的雄浑咆哮，并未出现！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个……呜……？
短促、微弱、带着明显的颤抖和……软糯？
如同初生的小猫被轻轻踩到了尾巴，发出的那一声带着困惑、惊恐和无助的呜咽。
又像是精致的琉璃盏被风吹拂，发出的细微、娇柔、近乎气音的震颤。
这声音……娇嫩、清亮、带着一种天然的、未经雕琢的、少女般的柔弱感！
它轻飘飘地回荡在这过分甜腻的空气中，非但没有半分震慑力，反而显得……楚楚可怜？
“？！
吕布的咆哮戛然而止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！
后面酝酿好的“方妖孽？！
三个字，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，噎得他眼前发黑！
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，镜中那张绝美的脸也同步显露出极致的错愕与茫然。
那精心描绘过的红唇微微张开，仿佛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呆了。
刚才……那是什么？！
那如同幼猫呜咽般的、娇滴滴的声音……是从他……他吕奉先的喉咙里发出来的？！
一股冰冷的、前所未有的恐惧感，瞬间取代了愤怒，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！
比白门楼上面对死亡绳索时更甚！
死亡尚可首面，可这……这究竟是什么？！
“不！
不可能！
定是妖法作祟！
扰吾心神！
吕布在心中疯狂嘶吼，拒绝承认这荒诞的现实。
他猛地再次吸气，这一次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！
胸腔如同风箱般鼓起，纤细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！
他摒弃了所有杂念，将意志集中于一点——吼！
用尽生命的力量，吼出属于飞将的怒吼！
破除这该死的幻听！
“何方妖孽！
竟敢幻化吾貌——！！！
这一次，他拼尽全力，几乎要将声带撕裂！
然而……呜……！
声音确实比刚才大了一些，也尖锐了一些，但那核心的调子……依旧没有改变！
依旧是那种……带着哭腔般的颤抖，软糯中透着惊惶的清亮女声！
虽然音量拔高了，听起来更像是少女被惊吓后发出的、带着哭音的尖叫，而非什么气吞山河的咆哮！
甚至因为过于用力，尾音还带上了一丝破音的沙哑，更添了几分……可怜兮兮的味道？
“呜……？！
那最后一个带着上扬疑问语调的尾音，如同最锋利的针，狠狠扎进了吕布的耳膜，更深深刺入了他的灵魂！
“呃啊——！！！
这一次，不再是试图怒吼，而是彻底失控的、饱含着惊恐、愤怒、羞耻和绝望的尖啸！
声音依旧是那娇滴滴的女声，却因为情绪的极端激烈而变得尖利刺耳，如同被踩扁的哨子！
镜中的“少女也同步发出了无声的尖叫，那双被假睫毛和眼影放大的眼眸里，此刻写满了与他内心一模一样的、极致的恐惧与崩溃！
雪白的脸颊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泛起病态的红晕，饱满的红唇剧烈地颤抖着。
这声音……这该死的、如同女子般娇弱的声音……真的是他自己的？！
吕布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如同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。
他猛地抬起那双纤细、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，死死地、近乎痉挛般地扼住了自己的脖颈！
喉结！
他的喉结呢？！
记忆中那微微凸起、象征着男性刚阳的喉结，此刻在手指下，竟是一片平坦细腻！
只有那黑色皮质项圈（Choker）冰凉的触感，清晰地提醒着他，这里被套上了一个多么屈辱的“装饰！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 他徒劳地收紧手指，试图挤压声带，试图找回一丝属于自己原本的声音。
然而，指下传来的只有柔韧的肌肤和脆弱的喉管结构，以及……因为窒息而更加不受控制溢出的、破碎的、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。
这具身体……这具纤细、柔软、声音娇嫩的身体……真的是他的？！
不是妖法幻化的假象？！
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，如同最深沉的寒潮，瞬间席卷了他的西肢百骸。
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呢？
他那震慑天下的咆哮呢？
他那顶天立地的男儿雄风呢？！
统统不见了！
只剩下这身可笑的、缀满蕾丝的女装！
只剩下这张被脂粉涂抹得妖艳的脸！
只剩下这具发出娇弱女声的、陌生的、脆弱的躯壳！
“呜…… 又是一声短促的、带着浓浓鼻音的呜咽，不受控制地从他紧扼的喉咙缝隙里挤了出来。
这一次，甚至带上了一丝绝望的哭腔。
这声音，让他自己都头皮发麻！
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因为这极致的羞耻和荒谬而倒竖起来！
他，吕奉先，天下无双的飞将，此刻不仅变成了一个穿着女装的“妖女，连发出的声音，都如同最娇弱的女子一般！
这比将他千刀万剐，更令他痛苦万倍！
更令他感到无边的恐惧和……彻底的迷失！
粉红色的纱帐，巨大的毛绒玩偶，刺鼻的甜香，镜中颠倒乾坤的妖异倒影，还有这具身体发出的、让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娇嗔……这一切的一切，都在疯狂地撕扯着他残存的认知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