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时光未曾远离：怎么会忘
车门轻轻关上，汽车驶入夜色，温暖的空调风将寒冷隔绝在外。
道路两旁的霓虹灯打在车窗上，一闪一灭，像电影胶片般流转不息。
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发动机的低鸣和轮胎与路面摩擦的轻响，仿佛连时间也随着夜晚的深沉而凝滞。
苏忆坐在副驾驶位，目光定在前方，心思却显然神游天外。
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揉捏着围巾的边角，动作细小而机械，像是在排解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。
叶郁双手握着方向盘，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的路，侧脸线条沉稳却略显紧绷。
他没有开口，但从时不时轻蹙的眉头中，显露出些许隐约的情绪波动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。
苏忆偏头看向窗外，街道上的霓虹灯映在玻璃上，模糊成一片绚丽的色彩。
她的手放在膝盖上，时不时捏紧又松开。
苏忆想开口，可是话到嘴边，却像被堵住了一样，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七年的时间，她与他之间横亘的不是一段路程，而是两个人早己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。
她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他们，试图寻找一个能自然开启对话的话题，可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被现实的无措冲刷得模糊不清。
她终于忍不住想打破沉默，微微侧头，试探着开口“你……话音刚起，几乎同时，叶郁也开口了“你……两人同时顿住，声音在车厢中碰撞，又迅速散开，空气里多了一份尴尬的无措。
叶郁转头看了她一眼，苏忆也下意识地看向他，西目相对，霎时间仿佛连呼吸都被压抑住了。
“你先说。
他稍稍一笑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放松的调侃，目光却带着认真。
“不不，你先。
苏忆赶忙摆手，像是怕自己抢了对方的话语权，语速快得显得有些急促。
两人彼此推让了几下，最后还是叶郁摇摇头“还是你先吧，女士优先。
苏忆低头笑了笑，语气有些僵硬“好吧……她清了清嗓子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，试探地问“你怎么没去KTV？
叶郁微微一笑，语气平静中带着一点柔和“结束聚餐后，我想找你聊聊。
没在餐吧里看到你，问了娇娇才知道你打算回家。
就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，赶过来了。
苏忆闻言愣了一下，有些不敢相信地侧过头看他。
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道路上，神情专注，但那句话却像一根细针刺中了她心里的某处柔软。
“找我？
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，语气里带着疑惑。
叶郁点点头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却没有多解释，只是轻轻“嗯了一声。
苏忆低下头，看着自己微微交错的双手，心里一时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几年来，她曾无数次想象过他们重逢的场景，但从未料到会是这样。
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，也让她多年积压的情绪涌上心头。
她张了张嘴，最终选择将话语咽了下去，换了个轻松的话题“聚餐上挺热闹的吧？
“还不错。
叶郁回答得简短，却看了她一眼，像是在观察她的表情。
他的目光带着点探究，但又克制得让人感受不到压力。
车子平稳行驶，窗外的城市霓虹渐次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较为幽静的街区。
叶郁轻轻转动方向盘，专注于眼前的道路，偶尔瞥一眼导航。
车厢里的沉默被上一段略显生硬的对话打破了些，但又逐渐归于平静。
苏忆的手始终搭在膝盖上，偶尔拽一下自己的围巾。
车内的温度己经足够暖和，她却觉得手心里似乎沁出了汗。
她知道这样的沉默不能持续太久，她需要找点话题继续下去，不然这种氛围会让她更加不知所措。
“你……苏忆鼓起勇气开口，语气却带着一丝犹豫，“最近……还好吗？
叶郁的目光依然锁在前方，听到她的声音时微微偏了偏头，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“还好，就是工作压力大了点。
他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，语气也尽量显得随意，但苏忆却听出了其中的敷衍和掩饰。
苏忆看着他的侧脸，心里隐隐作痛。
她记得他少年时的模样，眼神清澈又明亮，笑起来总带着点无畏的天真。
而现在，他的眉眼依旧好看，却被岁月磨平了棱角，多了几分沉稳与深沉。
她抿了抿唇，思考着要不要继续追问，可又怕触碰到他不愿提及的部分，于是干笑了一声，补充道“如果不方便说的话，也可以不说的，我就是随口问问。
叶郁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，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些许复杂，像是藏着某些无法言说的情绪。
他轻轻摇了摇头，声音低下来“没什么不方便的，只是……也没什么好说的。
车厢里的空气又安静了片刻，苏忆觉得这样的氛围让人窒息。
她想要缓解这种压抑，于是换了个话题“听娇娇说你现在特别厉害。
苏忆笑了笑，语气平淡地补充着，像是害怕冷场，又像是在填补彼此间的距离。
叶郁闻言，眉头微微一挑，唇角扬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语气柔和，像是刻意想让气氛轻松一些，“别光说我了。
你呢？
最近过得怎么样？
苏忆低下头，轻轻叹了一口气，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画着圈“也没什么特别的，自由职业嘛，随遇而安。
她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，却掩不住语调中的空洞感。
叶郁看了她一眼，没有首接接话，而是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路况上。
他像是在思索什么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“其实我觉得，你做自由职业挺好的。
至少不用像我们这些人，每天被条条框框绑着。
“自由也有代价。
苏忆轻轻笑了一声，声音低低的，像是自言自语，“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艘失了方向的船，看似可以随意漂泊，但其实哪里都没有归处。
叶郁沉默了一下，像是被她的话触动了什么。
他缓缓开口，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“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，如果能换一种生活，会不会更轻松一些。
车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，两人像是陷入了某种无形的共鸣，彼此都没有再说话。
车厢里只剩下导航仪偶尔响起的提示音，路灯的光影一明一暗地从车窗掠过。
就在这时，苏忆突然抬起头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情绪“其实……七年间，我无数次想过联系你。
她的声音很轻，像是一阵微风，又像是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。
叶郁愣了一下，他的手微微松了松方向盘，转头看了她一眼，目光里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“只是……苏忆低下头，声音变得更加轻柔，“只是我怕你贵人多忘事，早就把我忘了。
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，叶郁的目光闪动了一下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一时没有说出话来。
他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声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“怎么会忘？
这一刻，苏忆的眼眶微微湿润，却倔强地扭头看向窗外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绪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，但这段对话似乎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悄悄拉近了一些。
车外的街景渐渐变得熟悉起来，他们的车正驶向苏忆家的方向，但这一刻，他们似乎都没有急着到达目的地。
